5月12日，母亲节，27岁的团子跟妈妈大吵了一架。这种吵架在她过去的人生中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她已经学会对这种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不抱指望。但她仍然好奇好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看到网上有人愿意cos别人的母亲，她给对方发了私信。几天后她飞到另一个城市，和这位“委托妈妈”相处了一个下午。

“委托”是一个二次元概念，指的是由顾客出钱购买coser老师一天或几天的时间，由对方扮演自己喜欢的角色，和自己约会。委托妈妈的逻辑和“委托”相似，但大多免费，双方“扮演”一天的母女。

我好奇这段委托最后能给人带来什么，因此在网上找到了3个女孩，她们大多二十岁左右，有的给别人当过“妈妈”，有人给自己找了“妈妈”。但无论是“妈妈”还是“女儿”，她们都有着充满紧张和痛苦的母女关系，就像团子告诉我的：“我跟我妈相处这么多年就是互相捅刀子，她捅我，我捅她，捅到最后两个人身上全是孔。”这让人想起波伏娃曾经的感慨：“母女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难解的关系，她们既因为血脉相连而对彼此饱含深切的感情，又因为同性相斥而犹如敌人般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她们过于年轻，尚没有成熟到可以直面这样复杂的关系，这让她们自身也变得脆弱，于是想要寻找一个温暖的“替代品”。团子和我谈起委托见面时的场景，她和对方分享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她的“妈妈”倾听并且安慰，最后送给她一条小手链，上面有一个小财神和平安锁，说希望她发财，希望她平安。

这段短暂的关系不能改变什么，但会给“女儿们”带来微小的支撑，就像一个女孩后来写下的一段文字，“我觉得自己像个装满了苦水的罐子，它越来越多越来越满，直到有一天装不下了，罐子会产生裂隙，它会碎掉……我只是想要看一看，支撑自己、尊重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那不是我的月亮，但在那段时光里，月光的确照在了我的身上。”

以下是她们的讲述。

家里好像只有我是个外人

@团子：27岁，文员

今年母亲节的时候，我刚跟我妈吵完架，就在网上看到有一个人发帖，说自己的妈妈知道了“委托妈妈”之后很感兴趣，想试试看，跟除了自己女儿以外的女孩子们交流。

刚好，我也很想体验一下正常的母亲、正常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我联系了对方，委托妈妈在成都，我从大连飞过去和对方见面。

当天下了小雨，我和她在玉林路找了一家甜品店聊天。我叫她“燕子阿姨”。因为大家在此之前还是没见过面的陌生人，所以我没办法一下子就把自己代入成她的女儿。

我发现燕子阿姨是个非常厉害的妈妈，她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比我小几岁，她是那种所有人都会觉得前卫的母亲：年过半百，却依然擅长和年轻人打交道，还支持女儿搞二次元，出cos，陪女儿去漫展，甚至“委托妈妈”的主意也是她自己想尝试的。

燕子阿姨真的做到了当代很多父母都做不到的事情：尊重自己的孩子，在适当的时候支撑她，给她兜底，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不干涉她，让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快乐的生活。我很羡慕她女儿，能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

我们聊了一个下午，这个下午我过得轻松又愉快。我们坐在小椅子上，吹着风，听雨落，看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心里很轻松，我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视觉中国

我跟她说自己的原生家庭，长大之后在不同的城市里辗转。她说我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孩子，说我很棒，我听着她对我的夸奖哭了。我心里的一些委屈难过，也随着我的眼泪慢慢离开了我。我太需要来自母亲的肯定了，可惜我没有这样的妈妈。

我自己的妈妈成长在一个条件窘迫的家庭，是家里的长女，又做了医生。也许是家庭压力因素和职业习惯，她控制欲很强，是典型的中国式父母，我做好什么事她不会夸我，但我做错了一定会挨骂。

我的高考志愿是我妈选的，当时我对心理学更感兴趣，但她给我选了工商管理。之所以妥协，是因为不想在将来遇到困难，或者生活得不那么好的时候，听她说“看，谁叫当时你不听我的。”

我对工商管理完全不感兴趣，加上本身数学不太好，所以大学的时候真的很痛苦。大三的时候，我隐隐地察觉自己不太对劲，很难快乐，情绪波动比较大。后来毕业回家，跟我妈长时间住在一起，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跟她爆发很激烈的争吵，基本上都每天都睡不好觉，做噩梦，后来去医院检查，确诊了中度抑郁症。

我妈心中有一套“应然”的女儿形象：我应该会化妆、穿裙子、身材好。

可惜我身高160厘米，体重70公斤，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身材好的女生。她就经常言语羞辱我。

刚毕业的时候我跟前男友分手，我们谈了一年多，当时分手我挺难过的，为了分散注意力回家考驾照。有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我妈突然说，“你前男友之所以不要你了，就是因为你越来越胖，越来越丑。”

我妈为了让我减肥，早上就只给我煮一个鸡蛋，拿一包牛奶，中午不让我在外面吃。她觉得饭店里的油不行，吃了会胖。晚上我到家的时候就已经饿过劲儿了，吃不下东西了。她也会觉得反正时间比较晚了，你就别吃了吧。

她对我的体重有种执念，我们吵了无数次。吵得最激烈的一次是，她让我和她一起跳操，她的那种操有点像广场舞，但不停循环，没有间隔的休息时间。我体能跟不上，很难坚持，她就不停拍打和推搡我，让我继续。

我很痛苦，问她能不能不练这个？我可以去跳帕梅拉，至少中间有休息时间，她就说不行，后面升级成“你没有毅力、永远也瘦不下来，找不到好工作、养活不了自己……”来来回回车轱辘一样地说。我无法忍受想要出门，她也不让，说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当时觉得心里有声音在喊救命，直到我实在是崩溃了，使劲用头磕家里的衣柜，她才闭嘴，半分钟又说，“你怎么不多使点劲？”我就真的很绝望，当时其实真的很想死。

后来我在想，可能因为我妈妈一辈子待在一个很小的县城里，小地方的人没什么事好做，只好互相评论来评论去，导致我妈永远活在别人的评价里。我妈在医院上班，可能就会有同事跟她说，你女儿好像又胖了点嘛。

我妈本来要求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完美的，她自己很漂亮，身材匀称，爱护肤、运动。所以可能她也会想，“别人看到我都会夸我，但是我怎么有你这样不爱打扮自己又那么胖的女儿？”

我十几岁时QQ刚开始流行，当时我在QQ漂流瓶里写，“希望我能有一个爸爸”。我爸就算在家，也是早出晚归，一天也见不到一面。当时我如果看到有小伙伴的爸爸抱着他、跟他玩，然后两个人很开心，我都会突然开始掉眼泪。

其实我爸的原生家庭也很有问题，他自己好像从来没得到过什么爱，所以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爱我、怎么跟我沟通。当时我在外地念初中，他都不知道我念初几，跟我完全没有任何话可以聊，也很少跟我说话。哪怕是别人家的孩子他都能抱一抱说几句话，但他对我永远没话说，也很少有表情。

在家里，我爸和我妈是一队。我爸好像只能看到他老婆情绪不好，看不到我的痛苦和难过，他们之间会互相心疼，会来指责我，不要对妈妈或者爸爸这样那样。家里好像只有我是个外人。

直到后来我长大离开了家，我爸妈对我的影响都还存续着。有时候跟我妈打电话，我会在大街上跟她吵架，一边吵一边大哭。我记得我曾经认真地跟我妈沟通过，我说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你这样会让我特别特别难受，然后我们都哭了，她当时跟我道歉，但是道完歉之后没多久又会说出很伤人的话。我现在几乎很少回家。

我妈她总爱讲如果不是只生了我一个，也许我们的关系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每次都会反驳她，我说不可能的，我说在你这种性格之下，你就算再生 10 个孩子出来，他们都会跟我一样痛苦，说不定会比我还要痛苦。

我跟我妈相处这么多年就互相捅刀子，她捅我，我捅她，捅到最后两个人身上全是伤，我来见燕子阿姨，就是想看一看尊重自己孩子的母亲是怎样的、她会怎么样去支持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样去爱自己的孩子，不会伤害她们的女儿，我觉得这次的见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虽然我自己淋了雨，但是我会希望别人有伞，我希望像我一样痛苦的人不要再更多了。

我和我妈的关系最近几个月稍微好了一点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她也突然想有个寄托，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跟我说，其实你这几年真的过得很不容易，我以前做错了，我不应该这样。我听完就开始暴哭，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等她来跟我说这些话。

我在回到大连以后，我的朋友也有问过我，你现在见识到了更有爱的父母，那面对你妈妈的时候，不会觉得日子更难捱么？

我觉得有一句话可以很好的诠释我这次的“妈妈委托”，那不是我的月亮，但在那一刻，月光的确照在了我的身上。

燕子阿姨让我在那个下午倒了很多苦水出来，让我觉得，我不再那么沉重，也不那么苦。

分别前的时候燕子阿姨送给我一条小手链，上面有一个小财神和平安锁，说希望我发财、希望我平安。

燕子阿姨送的手链©团子

我相信在多年以后我依旧会记得这个下午，这段经历会成为我的力量，我会在低落难过的时候回想起它。它会成为我的锚，让我安安稳稳的，继续前行。

美梦被敲碎的次数太多了，那就算了

@浮光：19岁，销售

今年春节我没有回家，刷到了委托妈妈的帖子的时候，就联系了对方。

对我来说，如果“母亲”这个词不要让我想到就觉得反胃，这就很足够了

我很喜欢手游《未定事件簿》男主之一夏彦的妈妈林妍，可以因此成为了夏彦单推人（在追星或二次元圈子中只有一个偶像，只喜欢一个角色，只对一个人情有独钟）。夏彦的父母因车祸早逝，但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林妍给他留了一份录音，里面提到自己和丈夫对孩子的期许是，“希望你可以自由自在地追逐自己想做的事情”，不一定是世俗的成功，最重要是内心丰富、精神自由。

所以我希望我找到的“妈妈”能坐下来跟我平等沟通，这是唯一的要求。这个“妈妈”比我大几岁，我看她喜欢的角色是手游《恋与制作人》里的李泽言，我也给她带了相关周边。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当天见面之前，因为我在做妆造，所以迟到了一个小时，但委托妈妈没有着急也没生气，她说“妈妈等孩子是应该的”。当时我好感动，我妈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只会在电话那头疯狂骂我。

相处下来感觉我们两个之间更像朋友，我们一起逛公园、喝奶茶、逛商场，她会经常夸我可爱。我挺满意这种状态的，因为很多年以前我奢望我妈能够像朋友一样，坐下来跟我平等地相处。后面美梦被敲碎的次数多了，就觉得算了，就这样吧，不再对父母抱有奢望。

浮光（右）和自己的委托“妈妈”©浮光

我觉得委托妈妈代替不了真实的母爱，但既定事实无法被改变，就只能用一些比较美好的记忆去覆盖一下它。

我想，可能会去约妈妈委托的应该都是我这种家境不太好，不太能体会到母爱的人吧。

我家在农村，家里三个孩子，我排第二，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弟弟小我五岁。

我不是很好的学习料子，但中考还是考上了普高。因为我们家有个弟弟，所以当时高中录取通知书快下来的时候，我妈就到那所高中，去高中校长办公室里闹。最后校长劝不动，把我的录取通知书取消了。本来他们一开始没打算取消的，都是在劝我妈，可以助学贷款，我妈硬闹，他们只好宁事息人。其实家里经济没有那么紧张，那个暑假给我弟报了编程培训班，最后我降到第二志愿去了职高，后来17岁中专毕业就出来上班了，之前是做物流管理，现在做销售。

我家里不承认有重男轻女，但实际上资源总是向弟弟倾斜，我弟弟有学习的平板、电脑、新的电话和手表，但这些我和我姐姐通通都没有享受过。去年11月我回家看到了他的新的电子产品，去问我妈为什么我们没有这些，她只是说，那是你弟弟。我就觉得彻底心凉了。

那时候我刚出来工作实习，17岁，她让我每个月给她转一千，我的实习工资才一千五。当时她说弟弟上学，爸爸不给学费，我就心软了，给了她几次钱。后来我才发现不对，不是我爸不给钱，是我妈即使有钱，也要用这些钱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后来我就不给钱了。

今年儿童节，我妈早上给我打电话，当时我还没睡醒，就接了电话。我妈就开始问我在干什么、之后打算做什么工作，我很讨厌她干涉我的生活，就糊弄过去把电话挂了。然后她给我发语音让我给她转两千块，我没回她。

我妈说我是白眼狼，可能她恨我吧，虽然她说那是爱，好像她一直在自我洗脑，觉得对我很好。其实在弟弟出生之前，我跟她相处还是比较温情的，但太久远，我已经不记得了。

七八岁的时候我得了异食癖，老是爱嚼纸，体检的时候查出来铅中毒，治了几个月，之后反应总是慢半拍，别人跟我说话会跟不上，那会儿跟别人相处有问题。我后来在想，她恨我可能是因为我不够聪明，她小时候是很聪明的，我不是她想象中的小孩，她不能接受自己有一个很蠢的女儿。

去年的六月我那些同学们高考，我那天还在想如果我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但我现在没有这种想象了，人总不能美化自己没走过的路。

其实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么恨我的妈妈了，觉得她更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所以我想，我不能拥有一个很好的妈妈，那我可以去寻找一个新的妈妈，短暂地给予我温暖，就已经很够了。

我以前认识很多像我一样经历的女生，我有一个朋友，她很努力的，在长沙自己月入一万多块钱，租了房子，有小猫，她说就想自己一个人住，但她后来经不住她妈妈说，她妈妈也很有控制欲，只是比我妈轻一点，最后我这个朋友就回老家当幼儿园老师了，一个月2000块。

我大概是是我们班唯一一个留在广州的，我肯定不会回老家，不会向我的家庭屈服，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我愿意随时再扮演她们的妈妈

@小麦：22岁，外贸员工

我接过三个女孩的委托，给她们当了妈妈。

想去当委托妈妈，主要是因为我接触二次元的圈子比较早，大概五六岁就看动漫，一开始觉得大家都好有活力，我本来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人，渐渐被这种活力激起了兴趣，蛮快乐的。

后来我慢慢发现圈子里的朋友们貌似家庭环境都不太好，缺乏家庭的爱，很难过，有朋友是家里不给她生活费，让她放假就自己去打工。有一天晚上我刷到一个帖子，帖主也是想要一个妈妈听她讲述自己心里的委屈。然后我就发了招募“女儿”的帖子。

我的mbti本身是INFJ，比较擅长照顾别人，经常听别人的故事，给予情绪价值，客观地说有点付出型人格。我也很喜欢探索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很喜欢扮演某个角色，每次出委托前几天就会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立妈妈的人设。

我的三个委托人年纪都比较小，不到二十岁。第一个女孩是刚艺考完，比较焦虑，我陪她逛了一下街，想让她没那么焦虑。第二个女孩，因为我当时生病了，就没有线下见，在线上跟她聊了一段时间。她的家庭环境也不是很好，她混二次元，看起来风光，像亚文化爱好者，她妈妈就会说她。

记忆最深的是第三个女孩，她19岁，是一个很开朗的小女孩，有超乎年龄的成熟，刚成年就出来打工了，一周就休息一天。我们去公园野餐，我给她做了点吃的带着，因为她是湖南人，说来到广州后就很少吃到家常菜。我做了照烧鸡腿、土豆丝、蒜蓉西兰花、酱烧凤爪，土豆丝特地多放了辣椒。她很开心，很喜欢吃，但我做了很多，她有点吃不完。我后来带她去书店里逛，我问她有什么想买的吗，她也没有什么想买，后来就一起去喝了杯奶茶。

她会跟我讲工作上的困惑，比如说要不要辞职，我说你如果你想的话，你是可以辞职的，毕竟还有那么多机会，年纪也小。可能她也不想干这份工作，但是因为她年纪比较小，不是很清楚自己能干什么。她的学历也不是很好，但一直有在学习，现在在备考成人大专。

©视觉中国

可能因为我自己没有好的原生家庭，才会想要给予她们一些关爱。我的妈妈控制欲比较强，无论我提出什么东西她都会否定我，即使是合理的要求。我的爸爸不怎么管我，我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相对独立。

我有一个弟弟，小我六岁。我父母更倾向于满足弟弟的需求。有一次我弟弟要求我把早餐送到他们学校，我没答应，我妈六点起床专门给他送。但其实我跟我弟弟是同一所高中，我读书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给我送过吃的，有一次我要他们也拒绝了。

有次过年，我妈说给我弟弟带了点吃的回来，我嘴上阴阳了一下，结果我妈很生气，我们俩就大吵一架。我妈一生气很容易呼吸性碱中毒，就倒在地上说自己喘不上气，从那以后我也不气她了，对他们比较冷淡。

可能是因为我生活比较缺爱，现在比较内耗，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不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人看到我的存在。但是做cos的话也会有人回应，别人也会给你提供一些情绪价值，还是蛮开心蛮幸福的。

以前我看热血番，这几年渐渐喜欢上一些“致郁”的动漫。有一部动漫叫《来自深渊》，有宏大的世界观，画风可爱剧情致郁——《来自深渊》中，无法为国家的深渊探索事业做出贡献的人毫无价值——但在深渊里又留存了一点点希望。我很喜欢主角莉可，这个女孩不像其他的人物那样有能力，但一直向心目中的希望前行。

现在我比较忙了，所以暂时不接委托，但还是会在朋友圈默默关注这几个女孩的生活，第三个女孩的朋友圈会发一些很正面的东西，一些小事情她就会觉得很开心，生病也会在朋友圈说，我就会去主动去问问她现在怎么样。如果需要，我愿意随时再扮演她们的妈妈。

我不怎么筛选委托女儿，只要自己有余力都会接纳，给我帖子留言的女孩有不少生活在其他城市，受地区限制，我去不了那么多地方，如果能去那些地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