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美国共和党力挺以色列,却拒绝援助乌克兰?
拜登近两个月前已经提出了600亿美元的援乌拨款要求,此拨款还跟援助以色列、台湾和加强美墨边境移民管控的项目綑绑,合计达1,100亿美元,希望立场各异的国会议员能各取所需。但由共和党控制的众议院在两次临时拨款法案之中都迴避了向乌克兰追加拨款。
为了亲自游说美国国会,泽连斯基12月5日原本在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舒默(Chuck Schumer)的安排下与参议员举行闭门视像会议。而舒默也试图在较为支持乌克兰的参议院中推动上述1,100亿美亿拨款法案的通过,但以往一直力挺乌克兰,甚至曾支持拜登的綑绑法案的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此刻却重返共和党大队,要求援乌拨款要同恢复特朗普时代边境移民政策綑绑,单单是拜登新增边境管控拨款并不足够,而是要兴建新的边境围牆、收紧难民资格等等。
这些条件民主党当然不能接受。
以往多次投票反对援乌拨款的共和党籍众议院议长约翰逊(Mike Johnson)亦表明援乌拨款要与边境移民政策綑绑,并要求白宫提交援乌拨款具体运用情况的具体资讯。
眼见共和党人反对援乌立场坚决,泽连斯基自己也免得自讨没趣,在最后一刻取消了原本同美国参议员举行的闭门视像会议。
不少分析都认为,共和党反对援乌的态度主要是出自特朗普式“美国优先”(America First)的“孤立主义”,主张美国不要再插手海外事务,以美国人民的即时利益为先。人们普遍预期,特朗普如果2025年真的重返白宫,其第一步就是抛弃乌克兰,任由欧洲自生自灭。
可是,奇怪的是,在援助以色列的问题上,共和党却是立场一致的力挺。
在10月7日哈马斯袭击发生之初,特朗普曾批评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准备不足”、黎巴嫩真主党“非常聪明”,马上引来包括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黑利(Nikki Haley)、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Ron DeSantis)等共和党总统初选角逐者的猛烈批评。
如今,眼见民主党内部因为以巴冲突的不同立场而陷入分裂,特朗普的说词已回到了利用以巴冲突去攻击民主党人“挺以不力”的共和党主线。
不同民调也显示,共和党选民对于以色列的支持明显高于民主党人。例如在上月的一个NPR民调中,有79%共和党人同情以色列人多于巴勒斯坦人,而此数在民主党人中只得45%。这种差距在援助乌克兰的问题上却刚好相反。
一些以美国孤立主义维度去分析共和党民情的评论,也开始以“半调子”弧立主义等用词去调侃此刻被特朗普化的共和党政治倾向。
为何“美国优先”的共和党人愿意力挺以色列,却不愿意支持乌克兰?
箇中原因,各方都有不同说法。有人说是福音派基督徒的影响,他们相信巴勒斯坦是圣经中给予以色列人的应许之地。有人说这是种族或宗教歧视,以巴冲突给人的印象是白人与有色人种的对抗,是自由世界与伊斯兰教的对抗,而俄乌战争则是白人打白人。有人认为这是出于以色列政治右翼主流与美国右翼的天然意识形态契合。有人认为这显示出美国右翼对于以色列这个坚实中东盟友的重视,而相较之下,乌克兰只是俄罗斯与欧洲的缓冲区。
这些说法都各有道理,例如特朗普自己就多次提到福音派基督徒选民的影响。例如,他在任内把美国驻以色列大使馆由特拉维夫搬到有主权争议的耶路撒冷之际,他就公开表示他这样做是为了“福音派”;又例如他在最近的演说中,曾声言他不能想像“任何爱以色列的人——老实说,福音派实在很爱以色列——会投票给民主党”。
然而,从2024年的大选策略来看,共和党力挺以色列却反对援乌克兰的政治路线,还有一个更犬儒的解读:他们想要达成的政治效果是,一方面使乌克兰变成拜登的第二个“阿富汗”,另一方面依靠长期流血不止的加沙冲突来分裂民主党,使拜登失去民主党左翼和穆斯林选民的支持。
失去了美国的军事援助,来年春天一到,在欧洲客观上也无力取代美援的背景之下,乌军恐怕难以抵降俄罗斯的大规模攻势,最终无论是在战场上惨败,还是在绝对劣势之下被迫重返谈判桌,这将构成拜登欧洲政策的重大挫折,美国24小时新闻频道和社交媒体上将会充斥乌克兰战败求和的画面。
大家不要忘记,拜登支持度大幅滑落而持续低迷的交叉点,正正是出现在2021年8月塔利班攻克喀布尔、外国人和阿富汗人聚集机场慌亡逃难的时候。
而保留血腥的以巴冲突在国际新闻头条上,则能时刻提醒倾向支持巴勒斯坦的民主党左翼和传统上倾向支持民主党的穆斯林选民,拜登对巴勒斯坦人是如何麻木无情。虽然这些选民不太可能会将选票投给特朗普或共和党,但只要他们不出来投票,在美国两党制的“零和游戏”以及选举结果往往取决于摇摆州的十数万票差距的背景之下,特朗普和共和党将有更大优势击败拜登和民主党。
上述这种对于共和党的解读,当然没有共和党人会宣之于口,但箇中逻辑却不能不说是一种非常精明的选举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