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艺术学院当人体模特,男朋友最不能接受这点…
四月轻车熟路地推开了面前写着“人体模特,非请勿入”的红色木门。里面是一间雕塑课教室,充斥着泥土和外卖的混合气味,四周是学生们的展架和座位。这就是她日常的工作环境。
“我不能在公共区域接受你们的采访。可以录音,但不能拍摄。想问什么就问吧。”四月安排我们坐在教室边缘的沙发上,又拖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对面。沙发低矮而松软,有过学生坐卧的多年痕迹。我们微抬起头,像无数曾画过她的学生那样,注视着她。
画室正门
开始:从一位陌生阿姨说起
我国向来没有裸体绘画的传统,提到赤裸的身体,第一个跳入脑海的是“春宫图”。因着这种羞怯感,和其他职业不同,人体模特的招募并不是公开的,也没有固定的流程,往往只是某个人体模特向身边朋友介绍这个行业,劝身边的朋友来试试,就这么口耳相传,人体模特的群体才逐渐扩大起来。
而对于四月来说,这个契机更为偶然,两年前的一天,她在马路上帮助一位陌生的阿姨,没想到阿姨是南艺的人体模特,还没闲聊几句就推荐四月也去试试。四月对这个行业不太了解,小时候也没接受过性教育,但好歹在历史课本中看到过文艺复兴时期的图画,看到过那些被勾勒得圆润饱满的人体,她觉得是美的,都是美的事物。“我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反正就试试呗。”四月想尝试新的东西,而且,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要是我四五十岁,皮都松了,我可能就不想当人体模特了。但是现在,我觉得还可以试试吧。”
而实际上,南艺的大部分模特都是五十多岁,甚至年纪更大的老人们,他们脱去衣服,将黄土般暗淡、沟壑纵横的躯体尽数展露在无数双眼睛前,静止一节课、两节课、甚至更久,等到学生们结束绘画,还会兴奋地和学生聊天,甚至邀请他们到自己家吃饭——他们的孩子大多不在身边,空巢的家中比绘画的教室还要寂静许多。
四月第一次当模特,并不是人体模特,而是着衣模特。“最开始都是从着衣做起,如果你能接受,就开始做人体,不接受的话,着衣也行,不强求。”四月略微歪着脑袋回忆:“我第一次当人体模特,好像也没什么,当时是有点紧张,可是有的学生比我还紧张,我看着他们,反而觉得心态放松了一点。”她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说:“也是要有专业素质嘛。”
赤裸:凝固的时间和流动的思绪
回想起成为人体模特的第一次体验,四月说道:“第一次做人体模特,固然感到很紧张,实际上学生也感到些许的紧张,有些同学会露出呆滞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把目光投向模特还是执笔起稿。”原来裸露比想象中自然,脱下一刻,毫无杂念与挣扎。作为南艺的人体模特,其工作时间是周一到周五一个课时,整个时间长达三个半小时,每节课会有个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当我们听到工作时长,不由得惊叹人体模特的不易。
“该如何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呢?”
“我们会自备耳机,在音乐的帮助下,有助于我们进入工作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四月开始把人体模特这件事,成为了日常生活必做的事,如早上起床刷牙般一样平常。同时,在思想方面有了更为职业化的认知,别人的眼光并不会影响自己。在这段时间里,人体模特这份工作带给她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满足与快乐。
与此同时,四月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部分同学漠视课堂规矩,在作画的时候,拿起手机对模特照相。有部分非本专业的学生,无视课室前的告示牌,为了满足本身的好奇心而擅自进入教室。”四月无奈地说道。“一般来说我,我会告诉这些同学,希望他们尊重人体模特,请他们离开教室。”尽管这些同学有错在先,但她的情绪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四月内心是十分向往欧美国家的工作氛围,相比东方国家,美国、俄罗斯等国的人体模特行业已有相当长远的历史,早已被大众广泛接受,人们亦不会对该行业的从业者抱有任何偏见与歧视。
画室外部环境
同学们正在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