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而当前诸多“创一代”面临的当务之急，是能不能“富过二代”的问题。

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中国第一批民营企业家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创基业，而历经三四十年，这批当初年富力强的企业创始人不少都已年逾花甲古稀。当越来越多的“创一代”面临体力、思维模式，以及外部环境变化等挑战时，寻找接班人、如何交接棒，已经成为绝大多数民企的必答题。

据中国民营经济研究会发布数据显示，中国民营企业中80%以上为家族企业，从2017年开始，约四分之三以上的家族企业已经陆续面临交接班。也就是说，中国民营企业正在经历史上最大规模“接班潮”。

刚过去不久的2024年，又有一批民营企业，或已完成交接棒，或将接班人推至聚光灯下……

01

娃哈哈宗馥莉：

风波后终掌大权，

坐拥810亿问鼎女首富

过去一年最受关注的继承者，必然包括娃哈哈的宗馥莉。

2024年2月25日，娃哈哈集团发布讣告，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宗庆后因病医治无效逝世，享年79岁。作为娃哈哈的灵魂人物，宗庆后的离世，给整个集团带来震动。

作为宗庆后之女，宗馥莉早年出国留学，后在娃哈哈基层历练，又逐渐进入核心管理层。2021年起，宗馥莉出任娃哈哈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的职务，尤其在宗庆后亲口表示正在培养接班人，并为宗馥莉在娃哈哈集团的表现打出90分的高分时，在外界看来，娃哈哈继承者之位已经板上钉钉。

来源：罐头图库

然而，在宗庆后去世后的数月之内，娃哈哈的交接班却也一度经历波折。

2024年7月，一封署名宗馥莉的《致娃哈哈集团全体员工的函》在网上流传。网传函件显示，因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及娃哈哈集团部分股东对其经营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质疑，导致无法履行管理职责，宗馥莉辞去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职务。这一消息随后也得到“澎湃新闻”的证实。

不过，外界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事件再现反转。娃哈哈集团又发表声明称，为确保公司的平稳健康发展，经各股东友好协商，宗馥莉决定继续履行娃哈哈集团的相关管理职责。

随着娃哈哈集团工商信息的变更——宗馥莉接任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包括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总经理等在内的职务，娃哈哈的交接班也终于尘埃落定。

值得一提的是，在胡润研究院2024年10月29日发布的《2024胡润百富榜》中，42岁的娃哈哈接班人宗馥莉以810亿元财富——取代新鸿基地产创始人之一郭得胜的夫人邝肖卿——问鼎中国女首富，这也是宗馥莉首次以个人名义上榜。

此外，据“界面新闻”报道，有知情人士透露，娃哈哈2024年业绩规模预估回到700亿区间，这意味着娃哈哈的业绩较上一年增长约200亿元。

上述业绩为宗馥莉的继承之路开了个好头，不过宗馥莉接下来面临的挑战也还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业务上行业竞争日益加剧娃哈哈“群敌环伺”，理念上如何与现有管理层融合，以及此前“宗庆后时代”遗留的股权问题、娃哈哈体系内部利益冲突等等。

02

375亿天合光能转型加速，

“最美光二代”高海纯角色加码

这一轮“接班潮”中绝不乏女性身影。2024年颇受关注的“民企二代”中，除了宗馥莉，还有光伏巨头天合光能创始人高纪凡之女——高海纯，其还因颜值被媒体冠以“最美光二代”。

1993年出生的高海纯，毕业于美国布朗大学，2017年进入天合光能工作，在董事会办公室、战略投资部等部门历练。2022年，全盘管理天合光能的分布式光伏业务。

2024年，高海纯受到关注，源于天合光能筹划天合富家分拆上市。

天合富家为天合光能控股子公司，主营分布式光伏，2023年4月抛出分拆计划，在2023年5月最后一轮增资完成后，天合富家估值超220亿元。高海纯正是天合富家的董事长，也是IPO的主要操刀者。然而，2024年12月，筹划一年多的IPO事宜突然被宣告停止。

值得注意的是，天合富家从宣布分拆至宣告终止的20个月里，光伏行业也经历巨大变化，包括产能过剩、竞争加剧、国际贸易环境变得复杂等。

天合光能方面表示，终止事项是公司结合行业发展趋势和自身优势所做出的战略性决策。与此同时，天合光能还宣布公司将从传统的光伏产品制造商转型升级为光伏及储能智慧能源整体解决方案提供商。

来源：罐头图库

就在天合光能宣布战略转型升级后，紧接着，高海纯再向公司核心管理层进阶。2025年1月5日，天合光能宣布高海纯出任公司联席董事长，而且兼任解决方案事业群总裁。解决方案事业群是配合天合光能转型而新设。

高海纯进阶的同时，天合光能或将遭遇上市首亏。天合光能已经公告，2024年预计归母净利润亏损32亿—38亿元，主要原因是受光伏组件价格持续下降的影响，组件业务盈利能力下滑。

光伏产业新的淘汰赛已经开启，不止高海纯，众多光伏圈“二代”都已渐渐走向台前，诸如通威集团创始人刘汉元之女刘舒琪、协鑫集团创始人朱共山之子朱钰峰、晶澳科技掌门人靳保芳之女靳军辉、靳军淼等。

作为“最美光二代”的高海纯，能否助力天合光能突出重围？

03

锂价陷入低谷，

“锂业双雄”“二代”加速“回家接矿”

和光伏圈类似，锂矿业也在产业阵痛期纷纷将“二代”推向台前，这其中尤以“锂业双雄”——赣锋锂业、天齐锂业为代表。

在中国锂业江湖跌宕二十余年里，赣锋锂业和天齐锂业彼此上演了多轮 “超越之战”，二者市值巅峰都曾超过两千亿，赣锋锂业创始人李良彬和天齐锂业创始人蒋卫平也靠此分别坐上过江西、遂宁首富宝座。

然而，在电动汽车和储能领域对锂电池需求激增预期下，行业大幅扩产逐渐产能过剩，叠加市场需求变化、供应链压力以及技术进步等因素，锂价持续走低，“锂业双雄”市值也同步缩水——最新收盘，赣锋锂业667亿元、天齐锂业502亿元。

在低谷时期，李良彬和蒋卫平也双双更为注重对于“二代”的提拔。

2024年3月，赣锋锂业发布人事变动相关公告，包括聘任李承霖担任公司副总裁。李承霖正是赣锋锂业实控人、董事长李良彬之子。出生于1996年的李承霖2022年2月才加入赣锋锂业，历任公司投资部经理、总裁助理职务。

相比于1967年出生的李良彬，1955年出生的蒋卫平对于接班人的培养明显节奏更快。李承霖走至赣锋锂业台前约一个月后，天齐锂业“二代”更是直接“逆风”接棒。

2024年4月，天齐锂业公告称，上市公司创始人、实控人蒋卫平辞职，其女蒋安琪将正式接班。蒋卫平则退居二线，为公司战略规划献策献力。

早于李承霖加入赣锋锂业的时间，生于1987年的蒋安琪，自2017年2月起就担任天齐锂业董事，于2022年4月起担任公司副董事长，主要负责协助公司制定战略及投资规划，以及协助董事长作出主要战略决策等。

日前，赣锋锂业和天齐锂业双双公布2024年预亏业绩，这也表明作为“二代”的李承霖和蒋安琪肩上的担子不轻。不过，越是如此，“小李蒋之争”能为各自企业及行业带来什么改变，更为值得期待。

04

“二代”接班7年累亏31亿，

浙江前首富“反向接班”

大多数情况都如前文提到的“创一代”交棒“二代”，不过出于种种原因，交接班后创始人再出山的情况也并不罕见。例如，美邦服饰2024年就上演了一场“反向接班”。

2024年1月，美邦服饰创始人周成建之女胡佳佳先后辞去美邦服饰董事长、总裁等职务。而接任者正是周成建。

2008年，美邦服饰登陆A股成为“休闲服饰第一股”，这也助推创始人周成建一度晋升浙江首富。此后在快速扩张中，美邦服饰营收一度接近百亿，但与此同时也出现品控库存等问题。2015年，美邦服饰遭遇上市首亏。

也是在低谷，2016年11月，周成建正式卸任董事长和总裁职务，将美邦服饰交给了彼时30岁的长女胡佳佳，希望她能带领公司走出困境，实现品牌年轻化转型。

胡佳佳上任以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诸如进行品牌形象升级，旗下的“有范”App三度重金冠名综艺节目《奇葩说》，着力国潮，以及拓展品牌风格，并邀请人气代言等。

来源：罐头图库

但胡佳佳的努力并没有呈现在公司业绩上。胡佳佳执掌期间，美邦服饰接连面临关店、亏损。据Wind数据显示，从2017-2023年间，美邦服饰营收从64.72亿元缩水至13.56亿元，除了2018、2023两年盈利，其余均为亏损，7年累计亏损31.42亿元。甚至，美邦服饰股价一度在1元退市线上徘徊。

危机之中，周成建选择再次出山，同时也强调，过去几年，自己没有完全放手，这也导致没有很好的把管理理顺。在外界看来，这也是舐犊情深的表现。

“二次创业”的周成建高调对标始祖鸟，并提出打通线上线下全渠道，升级线下门店，大力押注电商直播。周成建还亲自带货，在直播间里被亲切地称为“老周”。

周成建回归的2024年，美邦服饰股价在6月一度跌到1元以下，所幸此后有所拉升最高超过3元/股，最新收盘2.04元/股，总市值51亿元。2024年业绩预告，美邦服饰预亏1.5亿元至2.2亿元。

未来，“老周”是否能够印证“姜还是老的辣”呢？

05

84岁万隆退位双汇发展，次子万宏伟掌舵，

“90后孙辈”走向台前

“一代回归”和“二代接班”在2024年同时出现于三年前经历“废长立幼”接班风波的双汇。

2021年，双汇创始人万隆与其长子万洪建之间爆发矛盾冲突，很长时间都被外界认为是万隆接班人的万洪建随即被罢免家族核心职务，“双汇帝国”由此陷入接班人风云。

双汇发展，及其控股母公司万洲国际是“双汇系”的两大核心上市公司。在2024年，84岁的万隆在双汇发展，一度于“彻底交棒”和“回归”之间横跳。

当年8月，万隆卸任双汇发展董事长，由其次子万宏伟接任；不过，万隆并未完全退出双汇发展，其不仅当选了公司非独立董事，而且当年9月，又担任了公司副董事长。

而在上任副董事长3个月后，12月，双汇发展又公告称，万隆因个人原因辞任公司副董事长一职。

值得一提的是，万宏伟接任双汇发展董事长时，公司新的核心高管团队也确定，而且新增一名副总裁——来自万隆的孙辈——1990年出生的万子豪。

来源：罐头图库

在万洲国际，万隆仍稳居董事长之位，万宏伟担任副董事长。2024年，万隆还亲自操刀了旗下经营美国及墨西哥业务的史密斯菲尔德回美上市。

2015年1月28日晚间，除夕夜，作为全球最大猪肉巨头——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正式登陆纳斯达克，万隆收获第3个IPO。截至1月31日收盘，史密斯菲尔德报21.5美元/股，总市值85亿美元。

十年前以71亿美元并购史密斯菲尔德，是自称“现代屠夫”的万隆征战资本市场的经典一战，不仅创下当时中资企业在海外并购的最大规模纪录，更使万洲国际一跃成为全球最大的猪肉生产商。

但近年来，受国内猪价下跌、中美贸易战等影响，史密斯菲尔德发展面临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更在掣肘整个万洲国际。

香颂资本董事沈萌表示，分拆后可以减轻万洲国际对史密斯菲尔德的资源投入倾销，更加平衡全球不同市场的配置结构，同时在一定程度上规避地缘冲突等非市场因素冲击。也让史密斯菲尔德可以更加专注于北美市场的品牌与服务，也可以更凸显史密斯菲尔德的业务价值。

据Wind数据显示，史密斯菲尔德的董事会主席由万隆亲自担任。

史密斯菲尔德回美上市是不是万隆在资本市场的最后一战？耄耋之年的万隆又什么时候会选择彻底退休，颐养天年呢？

06

七匹狼“公子”迎娶特步“千金”，

闽系企业“抱团”联姻成“基操”

2024年6月，特步“二公主”丁佳敏更新自己的婚礼现场照片，其与七匹狼“公子”周力源的婚礼现场上，奚梦瑶、何猷君、何超欣、谢霆锋、罗成等人到场祝贺，汪东城、林丹等艺人发视频祝贺。这场来自福建晋江的豪门联姻让网友大呼“小说照进现实”。还有网友调侃，这是“特步：狼一般的感觉”。

据丁佳敏自己回复，两人为初中同学，青梅竹马、相识多年。两人的工作经历也较为相似，丁佳敏出生于1997年，为特步创始人丁水波的二女儿，担任女子品类“半糖系列”的主理人，周力源出生于1996年，为七匹狼创始人周少雄的二儿子，为七匹狼的“狼图腾”主理人。

胡润百富网显示，2023年特步的丁水波家族财富值为73亿元，七匹狼家族未上榜。从当前市值来看，特步148亿元，七匹狼43亿元与前者相差两倍之多。

来源：罐头图库

丁佳敏与周力源除了都是豪门外，相同点还有均来自泉州，二人的婚礼也挑起对于闽系企业联姻的热议。像安踏、特步、七匹狼、九牧集团等企业多存在二代联姻关系。

事实上，像这样的民营家族联姻，除了“强强联手”，背后更关乎“二代”接班问题。创始人已过壮年，“二代”抱团取暖，也成为家族财富保值的重要渠道。

七匹狼创始人周少雄曾提及，企业要可持续发展，不一定要是家族的。它可以是家族治理，也可以是股东拥有，但一定要吸引优秀的人才参与。

闽系抱团联姻只是基本操作，联姻之外，七匹狼和特步在投资方面早有关联。

2015年，特步、七匹狼共同出资设立两岸青年（厦门）股权投资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该基金已投资多个项目，包括娱乐传媒、网络科技、电商等板块，先后直接或间接参与了智通朋友圈、我的电商、9095网络、漫铠动漫等新创企业的融资。

07

民企交棒还有哪些选择？

由于我国经济发展起步较晚，当前民营家族企业的传承大多还是采用家庭内部成员接班的模式。

中国企业资本联盟副理事长柏文喜表示，“二代接班”的优势包括增进家族凝聚力，更有利于企业文化和价值观传承，以及二代接班人对家族企业的资源、人脉和业务模式更为熟悉，能够更高效地利用这些资源推动企业发展等。并且，对于一些中小企业来说，难以吸引和留住高素质的职业经理人，而二代接班人是可以作为内部培养的可靠选择。

不过，“二代接班”也面临诸多问题。柏文喜表示，二代接班人与一代企业家在管理理念上可能存在较大差异，容易引发内部矛盾。同时，二代接班人需要在传承家族文化的同时，推动企业文化的创新和发展，这也是一大挑战。此外，部分二代接班人对家族企业的接班意愿不强，更倾向于追求个人的职业兴趣和发展。

事实上，除了“二代接班”，民企接班也还有更多选择。据经理人传媒旗下杂志《经理人》报道，像职业经理人模式，家族成员通过董事会掌舵企业方向，由职业经理人担任核心管理层，这样既能保持相应的参与度，同时充分发挥经理人的能力来帮助企业做大做强；家族接班人和职业经理人合作模式，可以让家族接班人担任董事长，职业经理人担任总经理，这样接班人和经理人合作的形式，不仅能够有效传承家族资产，同时能够引进更为专业的经理人来指引企业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