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司机多了5千万,“最忙”春运有72亿人次自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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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作者|陈纯敏
编辑|陈弗也
出品|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
又是一场“人口大迁徙”，人们彻底走出了新冠疫情的阴霾，在这个春节，选择出行。
1月26日，农历腊月十六，春运的第一天。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这一天，全社会跨区域人员流动量18935.2万人次，比2023年同期增长19.7%，比疫情前的2019年同期增长了6.7%。
在这1.89亿人次中，有1.48亿人次是自驾出行，这一数据比2019年增长了31.2%。自驾出行的1.48亿人次，相当于整个俄罗斯的人口数。
交通运输部研判，今年春运，全国跨区域人员流动量将达到90亿人次，其中自驾出行的客流约为72亿人次，占比约80%。而2019年的春运，自驾出行的占比为65%左右。
自驾，成为了今年春运至关重要的标签。
不过，“最忙”春运遇上了冰冻雨雪天气。几条贯穿中国南北的高速公路，本该是此刻最生机勃勃的路线，每一辆汽车都载着一个回家的故事，但雨雪天气，却让他们滞留在了路上。
5个小时、10个小时、20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时刻都在“里程焦虑”中
“这是2009年以来冬季最强雨雪冰冻。”1月31日，中国天气网对外发布消息。
2008年的春运，中国的南方大部分地区曾遭遇历史罕见的大范围低温、雨雪、冰冻天气，令满负荷运行的交通不堪重负。如今，16年过去了，旧景重现。同时，在社交媒体、短视频的传播下，更多的人对“人在囧途”感同身受。
2月6日，澎湃新闻的一篇报道提到，有人在距离湖北荆州服务区的4公里路上，堵了22个小时；有人从东莞出发，在自驾返回老家陕西的路上，堵了3天。
尤其对纯电车主来说，他们时时刻刻都在“里程焦虑”中。
根据滴滴出行向作者提供的资料，2023年，纯电自驾已成节假日出行的新趋势，其旗下的小桔充电预测，2月6日-9日将迎来新能源汽车充电高峰，年后的2月17日将再次出现充电高峰，春节前后，广东省内异地充电需求将显著上涨。
在刚刚过去的2023年，新能源汽车迎来大爆发，销量、保有量都创下了记录。比亚迪更是史无前例地突破300万销量，一举成为全球新能源车的销冠。
综合中汽协、公安部的相关数据，2023年，中国新能源汽车的销量高达949.5万辆，保有量为2041万辆；而2019年时，两项数据分别为120.6万辆和381万辆。
“与油车相比，新能源车适合长途旅行的一大优点是辅助驾驶。”一位特斯拉Model Y车主向作者分析，“很多新能源车的L2级辅助驾驶已经很成熟，跟车、定速巡航等功能，可以减少司机不少压力。”
去年春节，这位车主曾从广州出发，自驾前往阳江海陵岛，全程300公里，至少80%的路程使用了辅助驾驶功能。
但是，当遭遇雨雪、低温天气，新能源车的弊端便被无限放大，尤其是纯电车。这样的天气会让电池续航能力打折。如果被困在高速上，无法及时充电，纯电车很有可能会“趴窝”。
有媒体报道称，今年春运，有纯电车主遇到堵车时，为了节省电量不敢开暖风，只能裹着羽绒服御寒。当然，这种情况也会出现在油表报警的燃油车上。
根据作者的采访，不少纯电车主在决定自驾时会提前做规划，遇到大堵车时，则提前下高速。
刘洁（化名）是一位特斯拉车主，今年春节，她制定了一个大胆且充满挑战的规划：2月3日中午12点，她从深圳出发，开始自驾回到吉林省四平市，全程3100公里。从中国的东南地区到东北地区，除了里程之外，最大的挑战就是温度的变化了。
特斯拉的导航系统为她设置了有充电桩的路线，不过，为了躲避雨雪天气，刘洁修改了路线，由京台高速修改为天天高速，但仍然无法完全避免。
在接受作者采访时，她已经在雨雪天气下行驶了1100公里，两天充了5次电，尚无法预估到家时间。
对电费异常敏感
决定自驾的新能源车主，往往会有一个美好的愿景：辅助驾驶可以让司机更加轻松，充电也比加油便宜不少。
李初（化名）是一位小鹏P7的车主，为了躲避春运高峰期，他早早地就从北京启程返回山西运城老家。
他向作者介绍，在860km的路程里，他在石家庄正定服务区、阳泉盂县服务区、盂县灵石服务区充了三次电，价格分别为1.72元/度、1.62元/度、2.16元/度，总共花费了170元的电费。
不过，随着春运大幕的拉开，雨雪天气让辅助驾驶的优势无法施展，一些高速服务区抬高充电费用也背刺了纯电车主。
1月31日，一条“充电桩电费2.98元/度”的消息冲上热搜榜。事情发生在江西赣州康大高速大余服务区里，有网友称那里的充电桩比加油站还贵，一度电2.98元。此后，充电桩运营商称，提高价格，是为了保障节假日充电畅通，避免出现充电拥堵的情况。
作者注意到，目前，该服务区已经将费用下调到1.8元/度。
充电费用低，一直都是纯电车的优势。即便是按照2.98元/度的价格去充电，其费用也比加油便宜不少。
以特斯拉Model Y标准续航版为例，充满60度电，可以行驶420公里，如果按照2.98元/度的价格去充，电费需要180元。相同价位的燃油车丰田汉兰达，行驶同样的里程，则需要油费280元左右。
不过，由于日常充电费用较低，这让不少纯电车主对高价充电桩异常敏感。
黄河科技学院客座教授张翔对作者分析，节假日期间，充电桩费用的波动主要受到充电桩利用率的影响。
在他看来，运营商会根据不同地区充电桩供求关系而调整充电费用。一般来说，白天充电价格比较高，每度电2元左右；夜间价格可以低到0.5元/度。根据不同时间调整充电价格和流量，有助于提高充电桩的利用率。
充电费用由两部分组成，电费和服务费。电费是统一规定的，服务费则可以由运营商调整。
事实上，除了高价电费之外，充电桩的密集度、电压大小、能否正常使用，都会影响纯电车主的出行体验。
上述特斯拉Model Y车主就向作者表示，去年春节，他在阳江海陵岛游玩时，遇到了充电问题。岛上不少快充的电压很低，充满电需要六七个小时，也有不少充电桩无法正常使用。无奈之下，他驾车几十公里去往阳江市区，才顺利充上电。
李初也向作者表示，在正定服务区充电时，更换了两个充电桩才成功充电。不过，这比两年前好多。当时，河北和山西不少服务区的充电桩或者无法使用，或者功率低、充电慢。
“摩托大军”渐成历史
8成出行人员选择自驾，这一个数据的变化，反映了社会的深刻变革。
大湾区，是中国制造业的重地，每年春节前后，来自四川、湖南、广西、贵州、湖北等地的务工人员会往返于此。
几年前，春运期间的“摩托大军”书写了这里制造业的传奇，70后、80后务工人员驾驶摩托车，载着行李和一年的积蓄，跨越几百上千公里，与老乡们组队返乡。根据广东交通部门的统计，最高峰时，返乡的摩托大军规模超过100万人。
但如今，这样的盛况已经不再，关于“摩托大军”的话题也鲜有人关注。
张磊（化名）是在一位在佛山打工的80后，早些年，他曾经和老乡们骑摩托车返乡，但是，三年前，他花费10万元购置了一辆汽车，就再没有骑过摩托车了。他向作者表示，身边不少老乡都买了汽车，95后、00后老乡也不愿意冒着风雨骑摩托车返乡。
在他看来，“摩托大军”已经成为了历史。汽车取代了摩托车，成为了务工人员返乡的重要交通工具。
过去几年，中国的汽车销量、保有量，都在创纪录地提高。
根据中汽协的数据，2019年，全国汽车销量为2576.9万辆，2023年，这个数据首次突破3000万辆，达到了3009.4万辆。公安部数据则显示，2023年，全国汽车保有量为3.36亿辆，汽车驾驶人总数为4.86亿人。而2019年，这两项数据分别为2.6亿辆和4.35亿人。
4年时间，汽车保有量增加了7600万辆，汽车驾驶人多了5100万人。
而在另一方面，曾经是一代务工人员记忆的汽车站，也正在逐步关闭、停运。
2023年以来，“客运站要消失了吗”的话题，曾经多次登上热搜榜。那一年，多个规模较大的客运站正式停运：1月，广州市罗冲围客运站停运；2月，已运行30年的海口汽车东站停运；3月，武汉最大客运站汉口北客运中心停运；等等。
以东莞汽车总站为例，那里曾是东莞市最繁忙的汽车站，高峰时，日客流量可以达到10万人次，2022年12月23日正式停运。
一位东莞当地人向作者介绍，早些年，每逢春运，这座汽车站都会挤满返乡人员。但近两年，汽车站的乘客减少了很多。还在运营的东莞南站、东站、北站等客运站，人流量也少了很多，在高铁一票难求的情况，目前这几个客运站多条线路依然有票。
根据交通运输部的统计公告，近几年，全国的公路客运量在逐步减少。
2022年，全国共有载客汽车55.42万辆、1647.24万客位，比上年末分别减少3.28万辆、103.79万客位；全年完成营业性客运量35.46亿人，比上年下降30.3%，完成旅客周转量2407.54亿人公里，下降33.7%。
“客运站的关闭潮，与自驾互成因果。”上述东莞当地人向作者分析。
在他看来，客运站停运，高铁一票难求，务工人员只能自驾返乡；但另一方面，自驾的人多了，客运站停运的也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