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提名国防部长推削减退伍军人福利 引发忧虑
现已被川普提名为国防部长的赫格塞斯,长期以来一直是让退伍军人医疗系统私有化的的积极倡导者,而不是由退伍军人事务部(VA)来提供福利。
他还支持限制VA医疗服务的政策,并认为退伍军人不应过多依赖政府福利。
“我们希望有完全的选择权,让退伍军人可以随意选择他们想去的地方接受治疗,”赫格塞斯通过免提电话告诉川普,舒尔金则在旁倾听。这一细节记录在舒尔金2019年的回忆录中。
川普提名的下一任退伍军人事务部部长候选人道格·柯林斯,也支持扩大退伍军人医疗服务的私有化,倡导让退伍军人对医生有更多选择。
他上个月对福克斯新闻表示,如果退伍军人“想回到他们自己的医生那里,那就让他们去吧”。
对于舒尔金来说,这种政策是退伍军人医疗“最糟糕的情况”,他曾多次警告赫格塞斯其潜在风险。
“你的选择模式每年将额外花费数十亿美元,导致系统破产,”舒尔金在回忆录中提到自己对赫格塞斯的警告。“我们如何负责任地推进这个方案?不幸的是,他似乎不愿意从预算和日常现实的角度参与讨论,而是更喜欢在电视上发表吸引人的言论。”
如果赫格塞斯和柯林斯的任命获得确认,他们将有机会推动军队和退伍军人医疗系统的重大改革。
这可能大幅削减现役军人和退伍军人的政府医疗福利,而赫格塞斯还认为,许多退伍军人根本不应该申请这些福利。
“退伍军人团体鼓励退伍军人退役后申请一切能得到的政府福利,”赫格塞斯2019年在福克斯新闻节目《福克斯与朋友》中表示。“但在我看来,服务的精神是,我为国家而服务,因为我热爱这个国家,我回家后应该开启人生的新篇章。如果我有慢性疾病——无论是心理的还是身体的,政府应该为我提供支持,但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依赖这些。”
主张小政府的保守派,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推动退伍军人事务部(VA)医疗服务的私有化。特别是因为VA长期受到官僚体制问题的困扰,导致等待时间过长,有时甚至会危及退伍军人生命的医疗延误。
赫格塞斯上个月在播客中表示,他并非明确主张私有化VA,而是希望“有效地让资金跟随退伍军人”,让他们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医生。
不过,批评者认为,这种“不受限制的选择”实际上是为VA系统的私有化和最终解体开路。2024年,VA的预算超过3000亿美元。
赫格塞斯对肖恩·瑞恩说,VA“讨厌”有关更多私人选择的讨论,“因为他们的预算可能会被削减。”
“这是一种典型的腐败反馈循环,”他说。他还表示,2016年他被考虑任命为VA部长时,曾收到大量退伍军人对他理念的支持。
但退役的海军陆战队战斗机飞行员艾米·麦格拉思在接受CNN采访时强调,尽管关于私有化医疗服务的辩论“已经持续多年”,但并没有出现“退伍军人要求私有化VA的广泛呼声”。
“我不是说VA是完美的,它当然不是,”麦格拉思(民主党人)说。“但我并不认为有巨大的呼声要求私有化。”
一位拜登政府高级官员说,在VA内部,有许多职业公务员“毕生致力于维护为国家作战的退伍军人的健康和福利”,这些公务员现在非常担心他们服务的退伍军人未来的医疗和应得福利。
作为国防部长,赫格塞斯将负责监督军事医疗系统,这与退伍军人健康管理局(VHA)是分开的。
但赫格塞斯对政府提供的医疗服务总体持怀疑态度。他主张大幅削减现役军人和退伍军人的医疗福利,以便五角大楼能够在“作战能力”上投入更多资金。根据他2014年在《华尔街日报》发表的一篇文章,这一观点尤为明确。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国防部最终会变成一家医疗和养老福利提供者,而不仅仅是一个打仗的机构,”他写道。
麦格拉思还表示,尽管她理解削减成本的想法,但并没有数据表明“私有化能够显著降低成本”。
“无论以何种方式,医疗都是昂贵的,”她说。“而我担心——我认为很多人都担心——你会失去护理质量。因为如果你将退伍军人的医疗服务转移到私人领域,私人领域有盈利动机……而健康保险通过拒绝医疗服务来赚钱。这是我们想要的吗?”
作为退伍军人组织“关注美国退伍军人”(Concerned Veterans for America,简称CVA)的首席执行官,赫格塞斯曾主张,仅为因服役导致残疾或有特殊需求的退伍军人提供VA医疗服务。这一组织由保守派亿万富翁查尔斯·科赫和大卫·科赫支持。
这一政策,将大幅限制未来符合VA医疗服务资格的退伍军人数量。赫格塞斯对退伍军人能够获得广泛政府福利的质疑,引发了退伍军人团体的强烈不满。
现任进步派退伍军人组织VoteVets高级顾问的马克斯·罗斯(曾为陆军预备役军官和民主党前国会议员)批评赫格塞斯的言论“极不尊重”退伍军人。
他说:“这些人被信任去参战,保护家园,捍卫我们的权利和生活方式——而现在我们竟认为他们会滥用医疗服务?”
在周三接受CNN采访时,舒尔金表示,赫格塞斯的一些观点并非全无道理。他同意退伍军人应该在VA等待时间过长时时,能够获得部分私人医疗服务。
但他还说,赫格塞斯作为外行,没有VA或医疗领域的经验,对他试图完全重塑的系统的“复杂性”缺乏理解。
“当时我告诉他,‘我在一线,我知道现实情况,’”舒尔金在采访中说。“我看到了患者,那些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退伍军人。我一生都是在私人医疗领域当医生,我知道我管理的医院没有能力照顾这些患者。我不能仅仅给退伍军人发一张代金券,然后说祝你好运。”
正如舒尔金的回忆录所展示的,赫格塞斯及“关注美国退伍军人”对川普在这个问题上的影响力非常大。赫格塞斯告诉肖恩·瑞恩,川普在2016年曾考虑任命他为VA部长。
到川普上任时,赫格塞斯已因被指控财务管理不善、频繁酗酒和性骚扰等问题辞去了CVA的职务,这些指控他全部否认。
但舒尔金在回忆录中提到,CVA“经常出现在白宫的会议上,即使我没有邀请他们参加。”
他说:“在每一个关键时刻,白宫工作人员都确保CVA有强有力的发言权。”
进步派政府监督组织“美国监督”(American Oversight)还记录了CVA在川普第一届政府早期对其在这一问题上的影响力。
新美国安全中心(CNAS)军事、退伍军人和社会项目主任凯特·库兹明斯基表示,可以讨论将一些退伍军人健康服务转移到社区和VA系统之外的可能性,尤其是那些与军事服务无直接关联的服务,比如年度体检或常规疫苗接种。
但她指出,这引发了更多问题,特别是关于那些来自低收入等弱势群体的退伍军人,如果VA不再是一个选择,他们如何继续获得医疗服务。
“有些人需要医疗服务,可能会因为无法及时获得服务或根本无法获得服务而受到影响……而我们作为一个国家,从理念上已经认定,这是我们的责任。”库兹明斯基说道。
至于由国防部长直接负责的军事医疗系统,五角大楼今年开始重新评估过去十年内通过削减军事医疗机构人员、将服务外包给私人医生和医院来降低医疗成本的政策。
去年国防部监察长的一份报告指出,这种向私有化医疗服务的转变,让现役军人更难获得医生服务,因为军事机构面临人手短缺。
而TriCare——为军人及其家属提供私人医生和诊所服务的计划,要么被许多私人提供者拒绝接受,要么只能进入质量较差的机构。
舒尔金说:“我可以理解,提倡人们拥有更多自由和选择的能力听起来很好,这确实是医疗服务的重要部分。但必须有一个系统,能够应对有毒暴露、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以及那些经历简易爆炸装置(IED)爆炸后返回的年轻军人的复杂义肢护理需求。”
马克斯·罗斯也表达了类似担忧。他认为,退伍军人可能无法从民用医疗服务提供者那里获得所需的全面护理。
他指出,尽管VA医疗服务存在一些问题,“不可否认”,但这应当成为改进现有系统的理由,而不是摧毁它的理由。
“能够走进一个机构,与了解不仅是战斗经历,还包括军旅生活经历的人交谈——这是私人医疗机构无法取代的,”罗斯说。
库兹明斯基同意,VA在一些领域的治疗能力超过民用医疗服务,但她指出,过去十年在电子健康记录方面取得了“很大进步”,这些记录能够让军事和民用医疗服务提供者更全面地了解退伍军人的健康需求。
舒尔金表示,他将在赫格塞斯的确认听证会上,听取他如何解决现役军人和退伍军人医疗问题后,再作出评价。但他也提到,他希望赫格塞斯的观点已经有所改变。
“我确实相信,任何好的领导者都需要认识到自己的观点何时应该或需要改变,”他说,“并且能够清晰表达他们对领导该机构的愿景。”